常河时常觉得,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比大冬天里吃上一顿热乎乎的火锅更惬意的事了,非要说的话,也就是牵着乔思思的手在烟花底下跟她亲嘴能算上一个。不过后者一时半会儿难以实现,相比之下,前者就显得朴实得多了。
油腻腻的小木桌上,各类食材围着摆了一圈,乍一看群英荟萃,实际上却是蔬菜开会,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地瓜土豆,唯一称得上荤菜的是一碗由qq肠海螺丸鱼豆腐等组成的速冻丸子组合,别的再没了。
怎么说呢,寒碜确实是寒碜了点,但对于他们这种没钱没文化也没什么本事的社会混子来说,能配着啤酒吃个舒服也就够了,其它的想也白想。
万事俱备,只欠开锅。常河跟都琦两个一人坐一边,统一的把手插进袖筒,村狗似的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中央的小电锅。
不多会儿,水烧开了。然而还没等两人往里面下菜,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梳背头的男人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随脚踢飞了地上的垃圾袋。
“妈x的!说了几次别把垃圾堆在屋里!你们当这是猪圈啊?!操!”
都琦愣了一下,忙不迭地小跑过去弯腰收拾洒出来的垃圾,常河也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下头连连道歉:“延哥对不住,我们……那个……寻思着等吃完饭再下楼一起去倒了,图个省事么……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们错了。“
邱大延睨了他一眼,深吸一口烟吐出来。“真特么会找借口,你拉屎怎么不图省事把一星期的攒一起拉啊?”
蹲地上捡垃圾的都琦忍不住噗嗤一笑,常河挠了挠脸颊,余光偷瞄到邱大延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于是顺势开玩笑道:“嗨,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量太大容易给厕所堵了啊!”
都琦笑得直接跌坐在地上,邱大延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滚你妈的,真几把能恶心人。”又抽了一口烟,他转头看向咕嘟嘟冒热气的小电锅,随即挥挥手说:“行了,吃你们的去吧,别管我。”
得到号令,都琦马上丢下垃圾袋坐回桌边,开始往锅子里夹菜。常河转头看了看邱大延,感觉他脸色依旧不太好,而且半边脸颊好像有些发红,于是大着胆子拎起一瓶啤酒走过去:“延哥,咋了?有啥闹心事么?正好我跟肚脐儿今天刚弄了两箱啤酒回来,咱一起喝点唠唠呗?”
呼出一口烟气,邱大延接过啤酒,在茶几沿上随手磕开瓶盖,往嘴里一口气倒了小半瓶,半晌含糊不清地说:“没啥大事,被小娘儿们扇了一巴掌,心里来气。”
常河愣了愣,刚想说哪个娘儿们这么不长眼敢打延哥,脑袋里便自己冒出了答案。
“呃……是三中的那个?”
“对,”邱大延点点头,又灌进一大口酒,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除了她,还有谁敢在老子面前尥蹶子?特么仗着老子喜欢她,耍起小性子了还!”
邱大延骂得似乎有理有据,常河心里却不敢苟同。
三中的那个女学生,本来就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只不过某次被醉酒男骚扰的时候偶然被路过的邱大延帮了一把,这才勉强算认识上。平心而论,那女生长得并不是顶漂亮,但胜在白皙干净有气质,而且看着很纯,跟那些十几岁就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小太妹大不一样,因此邱大延一见倾心,一直追在人家屁股后面骚扰,被拒绝也当是情趣,一副势要把人追到手不可的架势。
从道理上讲,常河觉得他应该劝邱大延差不多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但邱大延毕竟是他老大,而且这会儿正上头着,他说这话不相当于是泼冷水么?
于是他摸着后脑勺干笑几声,边说“女人么,都这样!”,边又拎了瓶酒过去,顺带把烟灰缸也送到邱大延眼前。
这时候,一直埋头苦吃的都琦忽然抬起头来,一脚踩在椅面上,支着膝盖流里流气地说:“延哥,不是我说,像那种小女生,你越是追着捧着,她就越是跟你来劲!你得生猛一点,她才能服服帖帖啊!”
“生猛?你说说怎么叫生猛?”邱大延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胳膊搭上沙发背,斜眼瞅他。
都琦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被反问后不知该如何解释,遂硬着头皮瞎掰道:“反正,就……别太惯着她呗!等下次见面,你直接把她怀里一带,然后亲她的嘴,亲到服软为止!”
邱大延从鼻子里发出轻嗤,明显是不屑一顾。常河敲了都琦脑袋一下,道:“少搁这出馊主意!说得好像你泡过多少妞似的,赶紧吃你的吧。”
说完,他也拿起筷子稀里呼噜地开始猛吃。
雪花路过结霜的窗玻璃,飘飘荡荡地继续向下飞舞。
屋子里,三个男人喝得面红耳赤,满地都是空酒瓶子和烟头,那股酒臭混合着劣质烟的味别提有多难闻了,可当事人们却浑然不觉,一个个只顾着操着大嗓门胡吹乱侃。
“草他妈x的,最近是真几把倒霉!干什么事儿都特么不顺!”
邱大延脚踩在茶几边沿,说到气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