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薛南珲,直到他倒地不起,才大梦初醒般从地上跳起来,手足无措地看向四周。
停车场里依旧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只有嘴里堵着破布的都琦被吊在一旁,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二人对视片刻,均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强烈的惶恐,隐隐约约感觉到要大难临头了。
乔思思的劝告猛然在脑海中响起,常河懊悔万分地俯身揪住自己的头发,几乎想要一头撞死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只一晚上的功夫,他勤勤恳恳拨上正轨的生活便彻底宣告破灭,以后永远都要背负着杀人犯的骂名了——不对,他都杀了人了,还能有什么“以后”?接下来不是吃枪子儿就是等着下半辈子牢底坐穿了!
转眼之间,常河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种念头,从投案自首到毁尸灭迹,每一种办法似乎都是可行而又不可行,脑袋里乱哄哄的始终做不出决定。
“妈的,不是吧……你、你别死啊!”手忙脚乱地扑到男人身旁,常河脱下毛衣去堵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嘴里乌七八糟的念叨:“都他妈怪你!刀是你自己拿出来的,我这、这算是正当防卫吧?啊?妈的你说句话啊!不会真死了吧?!我操操操……”
倒在地上的薛南珲发出一阵低浅的呻吟,手指颤抖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丢出来,咬牙喘息道:“别他妈……废话……老子还没死呢!不想让我死就赶紧开车……去医院!”
常河嚯地一下抬起脸,呆呆地看了他两三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捡起了车钥匙。
之前的那些仇和怨他现在都顾不得了,只要薛南珲别死在这里、别让他变成杀人犯,他就足够谢天谢地感激涕零。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就等事到临头再说吧!
清晨时分,两个人影过街老鼠一般鬼鬼祟祟溜进居民楼,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常河的家。
一进门,常河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向前一扑,东倒西歪地趴在了乱糟糟的床铺上。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甫一松开,他便觉出了无尽的痛与累。脸上身上被踢打过的地方自不用提,屁股里受了伤的那一处也疼得像被炮仗炸过似的,一路上给他折磨了个够呛。
上下眼皮无力地黏合在一起,他想着先睡一觉吧,有什么问题等睡醒了再想辙;可是尽管身体疲惫得厉害,脑子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颠三倒四地不断回放各种场景,又搭配上许多根本没个逻辑的胡思乱想,让他睡也睡不着,理也理不出头绪,烦得简直想死。
都琦跟在他后面进的屋子,此刻委顿在椅子上,同样也是心思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半晌,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痛得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肌肉肯定是拉伤了。抬眼向趴在床上的常河放出目光,他发现对方的裤裆处隐隐透出一片深色痕迹,来源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地下车库里的一幕幕再度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咽了咽唾沫,心里既错愕又尴尬,认为自己不该再去多想这件事情,遂移开目光,小小声地说:“哥,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呐?”
常河闻言又叹了一口气,干脆拽过枕头捂住脑袋,做出掩耳盗铃的模样。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啊!薛南珲虽然是被送进了抢救室,但小命到底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他命大活了下来,以他的身份和脾气,事后能不来找自己报仇?一想到今后将会面临的恐怖报复,常河就感觉后脊梁里直冒寒气,忍不住又开始期盼他还是早点死了吧!
都琦见他不回话,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多半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主意。不过相比常河此时的万念俱灰,他算得上是乐观派了。揉了揉酸痛的臂膀,他感觉嘴里渴得厉害,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决定先不去想那些麻烦的问题,等吃过饭、休息好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哥,你饿不饿?我去煮点面条咱俩吃啊?”
“嗯?嗯,行。”常河胡乱应了一声,其实肚子里根本没觉出饥饱,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该怎么办”上。
得到回复,都琦立刻行动起来,离开卧室去厨房烧水洗菜。常河鸵鸟似的又趴了一会儿,感觉胸口十分憋闷,有些喘不上气,便丢开枕头,身子一转改为仰躺。不曾想,这一动弹牵扯到下身那里的裂伤,一阵尖锐的痛楚从尾椎骨直冲到后脑,疼得他脱口就是一声惨嚎。
都琦正在厨房里打鸡蛋,冷不丁听见他的嚎叫,吓得手一哆嗦,鸡蛋啪唧掉到地上,摔得卵黄子溅了一地。顾不上收拾烂摊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卧室里,慌慌张张地叠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你磕到哪了?还是哪疼了?要不还是医院看看吧?”
常河虾米似的蜷缩在床上,两只手徒劳地捂住屁股,嘴里不住地抽冷气。都琦看见他这动作,也明白过来他是哪里疼,顿时面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半晌,他挠挠后脑勺,走到床边蹲下来,犹犹豫豫地看向对方。
“哥……那个,你要是疼得厉害的话……我先去帮你买点药涂一